第二十六章、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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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籍并没有写完应和的两句诗。魔岛之战前夜林风雨与易落落对诗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恰巧是其中之一。见了这两句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正天阁大弟子显得很有风度,搁下手中笔来到林风雨面前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在下要提前恭喜林真人抱得美人归!”


  林风雨忍不住泛起笑容,这货就不是个戏子的料,心中还暗赞玉籍识相,得意洋洋道:“这个这个,哈哈,道友承让了。”


  天魔宗大管家暗中松了口气,既然有人识相那么后面的事情可就好办得多了。将几人的应和诗交由易落落的侍女送去,又过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道:“圣女已选定林真人。承蒙诸位盛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天魔宗不日便将举行婚礼,还望诸位赏光捧场。”


  玄机面色通红对此结局极度不满,似乎尊严受到了伤害。玉籍脸色淡然并不以为杵。上官飞宏则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管家多少有些尴尬,玄机出身名门心性极高。之前一番惺惺作态并瞒不过这位崑仑派高足,也知他定是以此为奇耻大辱。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谁让圣女心仪之人叫做林风雨呢?能与这位攀上亲家得罪个玄机也就得罪了。


  安排好几位落选者,林风雨在大管家的陪同下来到前厅,易天行已在此等候,见了林风雨道:“林道友,想不到有朝一日咱们也能成为亲家。”


  林风雨赶忙跪下磕头道:“是在下高攀易宗主了。”还未得易落落亲口许可,不敢直接称呼岳父大人在上。


  易天行双手发力撑在椅子上,才勉强站起身来,无比艰难地走到林风雨面前道:“婚礼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本座自会与南宫庄主筹办。日子也已选定想来南宫庄主不会有意见,道友也不必回去蓝剑山庄,天魔宗办事直来直去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落落在等你,快去吧。”


  林风雨凝视易天行的目光,从前直透人心的犀利如今变得失落如死,不过他还是从中捕捉到那一丝期盼与欣慰。林风雨朝易天行再行一礼,尽在不言中,转身离去。


  一出厅堂便展开风雷二翅迫不及待遁向落花听风阁。至于会引来嘲笑还是鄙视都顾不得了,在我林风雨心中待易落落便是如此深爱。易天行摇了摇头道:“娘的,在摩天崖施展道术?罢了罢了,看在喜不自胜的份上随他去吧。”


  到了落花听风阁门口,林风雨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敲响门扉,紧接着阁门几乎第一时间被打开。林风雨之前展开风雷二翅的动静太大,易落落早已惊觉。


  婚事已定,易落落自在修罗女的本性便展露出来,没有丝毫顾忌地投入林风雨怀里,又在他脸上吻了一口便要拉着林风雨进去。


  林风雨咧嘴一笑,一把将易落落再次扯进怀里,在她饱满圆润的额头回吻了一口,将她横抱而起步入落花听风阁。


  婚事已定,两人情浓如蜜。易落落初尝情爱,只觉那滋味沁人心脾令人心神飞扬,腻在爱郎怀里只觉温柔如平静的海洋,久久不想出来。林风雨美人在怀,易落落看上去苗条修长,如今才知玲珑浮凸,火爆非常。


  易落落两片翘臀感到一物蓬勃胀大,妩媚地白了林风雨一眼,状似嗔怪细声细语道:“人家还是处子,大哥便来使坏。”


  林风雨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道:“落落太美了,实在是难以控制。”


  易落落撅唇道:“不是落落故作矜持,只是想留到新婚之夜,大哥勿怪。”


  林风雨正色道:“落落的心愿大哥肯定会尊重,不仅是这一件事,任何事情都会。”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定是越发难熬,林风雨转移话题问道:“落落一向才思敏捷,那天大哥走时留下的诗为何还不见回应?”


  易落落羞道:“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实在是写不出来。日后再回给大哥好么?”


  林风雨笑道:“要得!哎,本还想着和落落再对几首诗来着。落落的诗才总也品不够。”


  易落落低着头在他怀里默了一阵,才下定决心道:“大哥,落落给你跳支舞吧。”


  林风雨目光一亮道:“好极,好极。真是意外之喜不想落落还精于此道。”


  易落落摆出两只酒杯满上,自己先喝了一杯,嘴角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道:“这支自在天魔舞还从未给人跳过。大哥一边饮酒一边观看最好。只是有些诱惑,大哥可得忍住了。”


  林风雨板着脸道:“大哥的养气功夫落落信不过么?”其实心下极为矛盾,万分期待是免不了的,但也知道对自己而言定是一种难忍的煎熬。真是痛并快乐着。


  易落落款款后退,腰肢轻摆似弱柳扶风,清澈的眼波缓缓变得妩媚勾人。林风雨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目光中满满俱是惊艳。


  易落落的舞姿时而温柔如处子出浴,时而激烈如焚身之火,配合着会说话的眼神述说中浓浓的情意。更令人血脉贲张的是,随着她几乎足不沾地的舞姿,身上的衣衫逐渐脱落,显露出玲珑娇俏的玉体。那完美如削成的香肩,饱满怒挺的半球形玉乳,纤细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蛇腰,还有圆巧挺翘的隆臀,直令林风雨呼吸艰难,喉头干涩。


  易落落身形飘逸回旋,林风雨注意到她的腰眼上也有栩栩如生的纹身。那纹身是一只修罗魔女,此刻双足曲起被双臂怀抱,背后一双魔翼大张横在整个纤腰上,形似一只展翅的大雁。


  易落落一曲舞毕轻轻坠入林风雨怀里,螓首紧挨着他胸膛道:“只此一曲,从今此心此身只属林君!”


  虽还未到大婚之日,易落落用一种最特殊的方式将她交给了自己。林风雨艰难地调匀呼吸,狠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女在怀,胸中千言万语无从抒发,却毫无停顿吟道:“醉卧罗床宽袷衣,秋轩日暖意难违。香闺隔雪流苏垂,轻纱零灯不愿归。风尘路远天尽斜,残宵琴曲梦依稀。清风不识入罗帷,素腰玲珑一雁飞。”


  正是易落落最喜的调调,两人紧紧相拥虽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便觉此刻已是永恒。


  林风雨呆在落花听风阁里未曾出来,天魔宗本就有些随心所欲,并不计较这些。两日之后大管家向易天行道:“宗主,蓝剑山庄遣人送来贺礼。宗主是否要亲眼过目?”


  易天行道:“取过来罢。亲家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我看过后再来拟定回礼。”


  大管家取来三只储物戒摆放在易天行面前,易天行意态萧索地接过礼单道:“一件一件取出来罢。”他如今修为全数封闭,已连储物戒都无力打开。


  大管家心中难过哽咽道:“宗主的心魔定可……”易天行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示意他取出物品。


  南宫紫霞备下的礼物还包含了百妖国送出的一份,归在一起极其丰厚。尤其百妖国的礼物都是稀罕之物,拜月玉兔的各式丹药,五毒巨蠍的各式毒药,对天魔宗而言都有非常直接的帮助。南宫紫霞将这些东西送出来,足见盛情。


  易天行一件一件地看过,心中也是感念。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昔年蓝剑山庄落魄之时,天魔宗给予了大力的支持。这一份人情在如今天魔宗蒙难的时刻,将会得来百倍的回报。


  大管家一件一件地念下去道:“天泉堂岳翎姑娘赠幻神珠一枚。”天泉堂幻神珠有些名气,但不过是金丹期修士使用的法宝,易天行也明白这份礼只是礼轻情意重,可是瞥了一眼之下却神色大变。


  大管家原本看易天行颇有安慰。天魔宗衰败已成定局,这些珍贵的礼物不啻于雪中送炭。可是一颗普普通通不起眼的幻神珠忽然让宗主面现无限恐惧与惊怒,而那股疯狂之意正在弥漫全身。与此同时,易天行如垂髫老人般的身体开始恢复青春,被压制的修为正快速恢复。大管家大惊失色地双膝跪地道:“宗主,不可,不可呀。老奴即刻去唤圣女来。”


  易天行死死盯着幻神珠,胸膛剧烈起伏,他的修为之所以没有立刻恢复只因心头仅剩的一点清明死死压制。只可惜幻神珠忽然碎裂成了压垮易天行的最后一根稻草。


  遥远的魔界,玉面童老拍了拍双手,抛下一颗光华全无的同心珠,潇洒地一甩袍袖转身离去,地上只剩下一堆碎裂不成形状的粉碎石像。


  天魔宗主一声痛彻骨髓的悲鸣,心魔再也压抑不住。一双阴狠的双目化作血红,滔天魔气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大管家收起悲戚神色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死死抱住易天行吼道:“宗主勿怪,老奴拚死护教。”他身上泛起紫色光华浑身膨胀龟裂,电光火石之间竟要自爆元婴。


  易天行为心魔吞噬神智,可一身修为没有丝毫折扣。他身躯诡异地扭曲从大管家铁箍般的双臂中默然消失出现在空中,大管家一声悲呼朝空中电射而去。易天行怒不可遏仰天狂吼,朝着大管家兜头打下一团黑色电球。


  电球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大管家的身形,又在地面留下个深达十丈的大洞才爆发出轰然巨响。


  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惊动了摩天崖里每一个人,偎依在林风雨怀里的易落落远远看见空中易天行魔化的身姿泪雨滂沱悲呼道:“爹爹!”而林风雨在一瞬间已消失不见。


  易天行双手各握一只黑色电球再次炸出。这两颗电球凝聚的时间更长,融合着更恐怖的真元,若是击在地上带来的后果难以想像。


  千钧一发之际九道火龙凭空而现,九龙盘旋缠绕形成一道火焰飓风团住两颗黑色电球。火龙怒号着一点一点将黑色电球吞噬殆尽。阴阳门神焰九转!


  林风雨凝视着易天行被红光充斥的双眸,从口中伸出的獠牙,还有后背上那对恐怖如蝙蝠的魔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易天行已彻底在心魔中沦陷,如今他已不分是非,只有满腔毁灭一切的愤怒。他面前的不再是骄傲的狂徒易天行,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他毕竟是易落落的亲生父亲,林风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他更是神州修者中最强四人之一,林风雨也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林风雨心中亦是悲戚凝重,南宫剑河的陨落已让神州元气大伤,如今再损易天行,神州危矣。同时又难免自嘲,南宫剑河成了自己岳父后陨落,现下要轮到易天行了么?说什么天命之子?说灾星更贴切些罢。


  危机时刻林风雨没有丝毫退缩,摩天崖上除了自己,又有谁挡得住易天行?神州高手远在魔岛,若让这疯子四处肆虐,神州要有多少修者陨落?

  黑色电球被化解,易天行怒意更甚发出一声震动云霄的狂吼,十指齐张如风扑来,似要将林风雨撕个粉碎。


  林风雨喝道:“打开大阵。”两名元婴巅峰高手生死相搏,足以将周遭一切化作齑粉,为今之计只能先将战场引向摩天崖护山大阵之外,先保住天魔宗的一切再说。否则面对绝顶高手还要分心四周,林风雨自问无此能为。


  易落落急将护山大阵开启,林风雨一身真元鼓荡运至极致,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双掌平举抵住易天行抓来的双爪。


  这一扑力量好大,林风雨只觉得被一只发疯的巨龙正面撞击,胸腔一阵窒息,身躯也被不由自主被向后推去。林风雨肉身强悍,但在绝对力量上难敌易天行。一瞬之间两人便短兵相接,生死肉搏。


  易天行双掌向后一扯双腿连弹踢向林风雨胸口,林风雨心念一动咬牙运气真元护住胸口硬吃了两记。砰砰两声大响,林风雨被踢得向高空飞去,他双掌死死反扣住易天行,带着易天行飞出护山大阵范围。


  胸口剧痛真元震荡不已,林风雨却暗暗松了口气。天魔宗护山大阵复又关闭,眼下只需缠住易天行即可。方才简单的两招交手,林风雨已知自己全面处于下风,正面放对几无胜算。唯一的优势只剩下远超同阶修者的真元,当即打定主意要利用风雷二翅与易天行周旋。


  这还是林风雨第一次对战绝顶高手,他的精神,真元尽数凝结到巅峰状态不敢又丝毫的疏忽大意。与此同时,他的心神静如止水保证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即使听到了易落落的传音道:“林大哥,救救我爹爹。”


  林风雨知道易落落心中的焦急与矛盾,父亲与未婚夫正生死相搏却无从劝阻,还有谁能比她更加难过?可是此刻已不可有丁点分心,易天行即使沦陷于心魔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仍是神州最强的修者之一,丝毫不逊色谷元,南宫剑河与有苏不言。


  易天行彻底被激怒连天呼号,他全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黑甲,手腕一翻取出名震神州的本命法宝狂徒刀。此刀通体血红形似一尾弯月,不住有黑色烟雾弥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力量。


  林风雨四色剑光在身周盘旋辉耀天际,风雷二翅在肩后频频扇动。他的呼吸深沉有力,保持着完美的节奏。


  令人窒息的蓄势只是一瞬,易天行身上魔甲闪出玄奥的符文,身形忽然消失。林风雨浑身汗毛炸起,那张魔甲绝不仅仅是防御之用,易天行披上之后身形更加轻盈灵动,速度之快难以想像。


  林风雨风雷二翅猛然一张遁去身形,饶是如此,魔刀狂徒的刀锋也几乎触及颈边皮肤。易天行身后魔翼扇动如影随形牢牢锁定林风雨,任他如何闪转腾挪都脱不开刀锋威力范围。


  林风雨辉耀剑光凝聚法则之力,身周空间发生诡异的扭曲,近在眼前的狂徒刀贴着脸颊划过。易天行一声狂吼,魔刀舞出一阵光影同时左手掷出一柄风暴环旋的飞锤,飞锤同样蕴含法则之力,只有法则之力才能对抗法则之力。


  林风雨被率先逼出法则之力已是落于下风,他虽惊不乱祭起金钟砖化作一片盾牌。风暴飞锤威势惊人,林风雨不敢将金盾祭起而是双手牢牢持定。


  风暴飞锤撞在金盾上发出钟鸣巨响,巨大的力量让林风雨浑身麻木闪躲不得,与此同时易天行狂徒刀已至,要将他切成碎片。


  生死时刻林风雨辉耀剑光四合为一,重又凝聚为天罡元阳剑架住狂徒刀。易天行口中吟唱着彷佛亘古传来的悲歌,苍凉而雄壮,狂徒刀陡然涨大,以一倍于之前的力量狂斩而下。


  林风雨架住一刀便气血翻涌真元不畅,鼓起浑身真元再接这一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他鲜血狂喷,甚至浑身肌肤都在龟裂喷血。所幸风暴飞锤的麻木感已过,急展风雷二翅遁至高空喝道:“剑气纵横,身剑合一;天地罡气,随我剑意!”


  朗朗晴空转瞬间雷云凝聚电光缭绕,一道十丈粗大的霹雳从天而降汇入天罡元阳剑的剑柄。林风雨要用天地正气对抗易天行的滔天魔焰。


  霹雳自剑柄没入,从剑尖穿出,带着震天动地的炸雷声响,这天地大音让易天行疯狂的面目一愕,随即恢复一丝清明。周遭发生的一切让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霹雳光芒映在易天行恢复清明的眼眸,也让林风雨将这一切清晰的看在眼里。林风雨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平静无比,看着他对自己微笑点头,看着他还是那股骄傲的狂态,看着他散去浑身真元,也听见了天魔宗主的最后一句话:“快杀了我!”


  狂徒末路!


  作为同被心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林风雨深深明了这份必死之志,林风雨甚至能从他脸上看到那种生无可恋。机会稍纵即逝,天罡元阳剑诀穿过易天行身体,将这散去真元的绝代天魔化作飞灰。这一刻林风雨一阵恍惚,彷佛见到了幻灵大阵中最后一关,易天行的虚影诡异地笑着道:“阻止我,或者看着他们死!”


  狂徒刀在空中失重落下!

  易落落飞空而起接过狂徒刀,泪雨滂沱悲呼道:“林风雨,我杀了你!”


  林风雨黯然,易天行已无可救药他并不后悔,可从今往后他该怎样面对易落落?

  天魔宗圣女喷射着怒火的双眸映在眼中,林风雨心神恍惚,一时分不清正持刀狂劈而下的是易落落还是扶语嫣。他心中一痛,本想不由分说将易落落搂进怀里而张开的双手,居然因一股莫名的怒意变为左掌擒拿,右掌拍向易落落头顶。


  易天行的狂徒刀让林风雨身受重伤,与易落落的相见两难又让他心神受创,两重打击之下压制的心魔再度蠢蠢欲动。


  易落落因丧父之痛心神激荡一刀力劈林风雨,却也同时看见他眼中开始弥散的疯狂之意。随即就见林风雨散去浑身真元,万念俱灰向她道:“快杀了我!”她忽然明白了林风雨之前那道惊雷剑光的无奈与痛苦。


  紧握住狂徒刀劈落的手一时不知所措。


  仇归仇,爱更爱;那一刀,怎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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